“欺天!”
便是魏帝陆啓都忍不住怅然起来。
当你抬头仰望青天的时候,青天也在低头注视着你。而这位年轻帝王便是在青天的注视下,瞒天过海,悄无声息地化身禁忌存在。
或许,这位年轻帝王从来不是什么魔修,而是一位真正的罪徒。
杀无赦,既是帝王霸道,更是极致纯粹的杀戮罪孽。
到了这一刻,魏帝陆啓才终于明白,这位年轻帝王明明可以亲自下场,早早结束这场两族问剑,可他偏偏要作壁上观,由着两族修士杀得昏天暗地。
一座战场,两族修士,每一滴鲜血,每一具尸骸,每一缕杀气,都是这位昭武皇帝大口咀嚼吞咽,用来增长道行的养料。
魏帝陆啓忍不住低头俯视整座战场,到处都是残肢断骸,鲜血将大地染得殷红……
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。
这位年轻帝王虽然没有亲自递剑杀人,但正是因为他的不作为,才使两族修士死伤无数,一笔又一笔的血债,都要算在这位年轻帝王身上,不,应该是这位年轻帝王强行将这数以百万计的杀孽强行揽在自己身上。
两座天下的罪孽一肩挑之,真不知道,等这场两族问战尘埃落定,这位年轻帝王的境界已经高到何处?
魏帝陆啓目光深深,“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有情天道的存在?”
“其实没几年。更早一些的时候,朕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,直到朕知晓帝无背负天命,朕才心里有数。”
陆玄楼笑道:“朕这一生,看似风光无限,实则如逆水行舟,极不顺遂。”
顿了顿,陆玄楼继续说道:“自朕来到此方天地,一桩桩,一件件,桩桩件件,真的没有那几件事情能顺心如意,都得朕提着剑去鬼门关走上一趟。”
“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,所以动心忍性,曾益其所不能。”
陆玄楼又道:“起先的时候,朕不以为意,只是长长久久地不顺遂,到底让朕起了疑心,有无一种可能,这是冥冥之中的天咒呢?”
“像是有情天道的手笔。”
魏帝陆啓斟酌说道:“即便有情天道是承载此方天地意志,仍有大道在上,想要真身将降临人间,也不轻易,故而勾连天地气运,搅动他人福祸,就成了有情天道干涉人间的绝佳手段。”
陆玄楼抬头望天,笑问道:“知晓朕此生最凶险的时候是哪一次吗?”
魏帝陆啓思忖许久,“葫芦岭上问剑闻溪?”
彼时,这位年轻帝王和闻溪还不是天下剑道非一即二的两人,问剑声势绝不算大,鲜少被人提起。然而,偏偏是这场问剑,这位年轻帝王赌上了生死,且不留退路。事实上,若非离黄泉救场及时,这位年轻帝王恐怕早就身死当场。而那场问剑过后,这位年轻帝王道伤在身,长久不能愈合,犹如一根芦苇,随时都可能被风吹折。
“并非如此!”
陆玄楼说道:“还记得界关问剑以后,朕消失过一段时日吗?”
魏帝陆啓点头说道:“当时多有传言,说你已然剑折人亡。”
“界关问剑时,虽然折断了两柄本命飞剑,但杀力不减反增,只差一毫,就能跻身绝巅巨头,所以有一场闭关,而就是这场闭关,险些让朕身死道消。”
陆玄楼漠然说道:“朕生了心魔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
魏帝陆啓顿时嗤之以鼻,这位年轻帝王从来都是我行我素,问心无愧,何来心魔之说?而且那个时候这位年轻帝王还不是杀孽在身的罪徒,任谁见了,都要竖起大拇指,将天底下的溢美之词都用上。
“那个时候,朕以为这是你的手笔,又或者是三教祖庭的手笔。所以,朕要斩尽陆氏宗族,朕要问剑三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