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二。”韩松年恭声道。
赵稚微微颔首,眼波流转,不再多言。
她知道,韩松年是个聪明人,懂得如何将她这“无心之言”,变成皇帝陛下“深思熟虑”后的英明决定。
至于那徐锋离京之后,是龙是蛇,是死是活,又会在那江南之地搅起怎样的风浪……
那便不是她眼下需要操心的了。
她要的,只是这太安城暂时少一个不确定的变数。
或者说,将这个变数,投放到一个更适合它“发挥”的地方去。
一枚棋子,只有在棋盘上活动起来,才有其真正的价值。
与此同时,伴读居内,那股似有若无的药味依旧萦绕。
徐锋半靠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中捧着一本不知从何处寻来的《南朝杂异记》,看得津津有味。
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他略显苍白的面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更显得他有几分病态的慵懒与邪魅。
玉奴端着一碗参汤,莲步轻移,悄无声息地走进来。
“公子,该用药了。”
徐锋抬起头,接过参汤,慢条斯理地一饮而尽。
那双看似因病痛而略显无神的眸子深处,却闪烁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清明与玩味。
寒蝉网络早已将坤宁宫内的风吹草动,一丝不落地传入他耳中。
远在北地的王初冬,从她那独特渠道传来的密信中,也对此事做出了精准的预判。
皇后赵稚……
这位深居后宫的妇人,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。
继续阅读
她这是想借刀杀人?还是想放虎归山?抑或是,两者皆有?
徐锋心中冷笑一声。
无论赵稚究竟作何打算,她这番“好意”,却正中他的下怀。
他正愁找不到一个天衣无缝、冠冕堂皇的离京借口。
这位皇后娘娘,便亲自将温香软玉的枕头,送到了他的榻前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徐锋放下手中的空碗,故意咳嗽了几声,声音嘶哑,带着几分令人信服的虚弱。
“玉奴,本公子这几日,总觉得胸口发闷,夜里也睡不安稳。”
“太医院那些庸医开的方子,吃了也不见丝毫好转。”
玉奴连忙上前,清秀的眉宇间写满了关切:“公子可是旧疾又犯了?要不要奴婢再去请太医过来瞧瞧?”
徐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。
“不必了。”
“他们翻来覆去,也就那几套说辞,听得本公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。”
“这京城,怕是真的不养我啊……”
他眼中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黯然与无奈,仿佛一个久病不愈、对自身命运感到些许绝望的落魄少年。
这番“病情反复”的戏码,他早已驾轻就熟。
影阁那边,也早已配合着,在太医院那边散布了一些他“病情加重,药石罔效”的流言蜚语。
如今,万事俱备。
只欠那一道来自龙椅之上的“东风”了。
皇宫,御书房。
离阳皇帝赵惇听完韩松年转述的“皇后建议”,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。
徐锋。
这个来自北凉的质子,在他眼中,始终是一根不深不浅的刺。
留在京城,日夜提防,耗费心神。
前番京城之乱,虽说最后将祸水引向了北莽余孽,但赵惇心中清楚,此事与这位看似病弱不堪的质子,绝对脱不了干系。
放他离京?
赵惇修长的食指,轻轻敲击着冰凉的紫檀木御案,目光深沉如海。
放虎归山,终成大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