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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像也是个办法?
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!抽中者,即刻点齐本部精锐,再从我亲兵中拨一队给你!子时三刻,从水门潜出!目标,毁炮!焚药!本将亲自在城头为尔等压阵,待尔大胜而归!
抽签!在场的军校,有一个算一个!连同本将的亲兵队正胡彪在内,一并都抽!曹洪恶狠狠地扫视着每个人的脸庞,有谁不愿意抽的,现在!立刻!给本将站出来!你不干,有的是人想干!军法之下,容不得孬种!
原本是曹洪逼迫这些人当中的某一个,或是某几个自愿的去送死,但是现在听起来像是这些人不愿意送死就都变成孬种……
这种上嘴皮碰下嘴皮,颠三倒四,混淆黑白的事情,在山东再常见不过了。
这就像是加害者忽然之间就在嘴皮碰撞之下变成了受害者,然后还要那些不愿意沉默,出声抗辩的第三人背负责任一样……
能说曹洪傻了么?
能说山东笨了么?
都聪明着呢!
府衙大堂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空气仿佛冻结了。
没有人动,也没有人敢动。
站出来拒绝抽签?
那就是公然违抗军令,立刻就会被当作动摇军心的典型拖出去斩首示众!
抽签,虽然残酷,但至少还有几分侥幸的机会。
在场加上胡彪有七八个人,抽中的概率……
似乎还能接受?
每个人都抱着这渺茫的侥幸,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谁也不敢放弃这机会。
曹洪的亲兵队正胡彪,面无表情地捧着一个漆盘走上前。盘子里是七八块打磨光滑、大小一致的竹片。他动作麻利地将所有竹片翻扣过来,让人无法看到底面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目光死死盯住那些决定命运的竹片。
胡彪端着漆盘,如同捧着阎王的生死簿,依次走到王司马、李校尉、赵都尉等人面前。
每个人都伸出微微发抖的手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恐惧,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枚竹片,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攥着自己和手下数百兄弟的性命。
最后,众人都拿走了竹片之后,漆盘上也就只剩下最后孤零零的一片。
胡彪面无表情地拿起那片竹片,随手一翻……
光溜溜的竹青背面,什么也没有!
曹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,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,别暗中搓那竹片了……那是用上好朱砂混着鱼胶仔细描上去的,搓不掉……都翻出来看看吧!让天意决定!
王司马第一个猛地摊开手掌……
光滑的竹片,毫无标识!
他紧绷的脸瞬间松弛,甚至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李校尉、赵都尉……
其他人也陆续摊开手掌,看着手中那象征着平安无事牌一般,代表了生机的光滑竹片,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,多少有些庆幸的复杂表情。
大厅里的气氛似乎也随着这些生签的出现,而松动了几分。
然而,在人群偏后方,靠近门口阴影处,一个身影却僵硬如石。
军司马陈茂,一个年约四十、平时沉默寡言、治军尚算严谨的汉子。
他低垂着头,身体微微颤抖着,攥着竹片的手背青筋毕露。
在众人目光之中,他缓慢地,极其艰难地摊开了手掌。
在昏暗的灯光下,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中,那枚竹片的底面上,一抹鲜艳刺目的朱红色,如同刚刚流出的,尚未凝固的鲜血,赫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!
涂了朱砂的签!
死签!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茂身上,那目光里有同情,有庆幸,有冷漠,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
幸灾乐祸。